马记者(以下简称“马”):1.你能描述一下一个平常的一天的工作和生活么?
王益民(以下简称“王”):早上七点五十上班,我会在七点前到校,这个习惯已经十几年了,不是模范,而是我有一个习惯,要修改昨晚的文字,顺便思考今天一天的工作。接着跟平常人一样的一天开始了,备课、上课、作业、辅导、会议;有大段空白的时间,我会“躲”进自己的工作室,改作文、看点书、写点文字、设计设计学校的课程与文化。晚上七点开始会有一小时的健步,八点半开始是一天最静谧的时光,我把它给了经典的阅读和写作,十一点,倒头便睡,梦中,有第二天的曙光……
马:2.你能说说,你带学生研究过的一个文学人物的大概的过程么?
王:我的“行舟文学社”有五个学习模块,我叫它“行舟五样”:行舟阅读、行舟写作、行舟倾听、行舟演讲、行舟研究。其中“行舟研究”是每学期研究一个文学大家,六个学期,依次是,苏轼、鲁迅、杜甫、老舍、朱自清、赛珍珠。
马:3.带学生去鲁迅的故居,能说说来龙去脉么?这个活动和你们的课程的关系,从策划到实施的过程怎样,你是怎么策划和解读这件事情的?类似的活动还有哪些?
王:具体参见传你的文件包中“鲁迅研究”课程计划和文件《序:这一回是鲁迅》。类似的活动有赛珍珠纪念馆参观见课程计划《走进赛珍珠活动》、跟着古诗游镇江、与孩子们一起来到诗词所描写的风景处。可惜后几项未能全部实施。
马:4.你说别人看到你的精彩,而你在乎的是你的心灵。那你怎么样定位你自己?怎样评价自己作为一个语文教师?你对未来的规划(退休之前的职业生涯)是什么?
王:31年,也从事过学校的行政工作,但一天也没有离开过课堂,如今从事的学术委员会主任一职,也是与课堂密切相关,“一个完整的、幸福的语文人”的对自己的一个基本定位。
作为一名语文老师,或许我多了一点课程的实践,全面而深刻。多了一点诗人的情怀,浪漫而炽情。多了一点言语的美感,灵动而幽默。多了一点宽阔的视野,还有点杂家的味道。多了一点人生的淡然,在经典里寻找自己的世界。多了一点审美的情操,用艺术的眼光打量自然的赐予。多了一点书写的冲动,让更多人分享你的喜悦与悲伤。
未来,再“多一点”,拥有最课程的语文课程、最语文的语文课堂、最诗意的诗意人生、最淡然的淡然境界。
马:5.一个人的课程改革,进行了好几年了。得是什么?不过我更想知道你遇到的困难是什么。
王:得——孩子们的喜欢,包括对人;孩子们的成长,一种基于语文核心素养的成长;自己的成长,不一样的成长;对于职业的认识。
困难——准确的说,一个教育优质的地区、一所有文化追求的学校、一个开明向上的校长让我的困难不可能大面积发生,但北京的雾霾还是会影响其他地区,应试语境下略有如下四大困难:一是对于语文学习的外界氛围并不好,家长、学校都有意无意将之边缘化的趋向。二是偶尔,我的改革还要与家长、学校急功近利的思维进行“博弈”。三是课程改革孤独感,几乎成了一个人的战斗。四是评价体系的滞后与不完善有时会带来成就感的滞后与社会的怀疑。
马:6.我知道你和学生关系特别好,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想请你讲几个小小的鲜活的事例。最好也有毕了业的学生的故事。听说,你为了活跃气氛,鼓励他们课堂上随便讲话?
王:如何做到?哈哈,这与我的“气质”有关哦,这种“气质”归纳为七个特征:一是易于被感动;二是有为孩子们着想的善良;三是面对每一个孩子以及他们的每一点都能传神地表达出温馨的细节;四是诸事不顺却能将其调理为甘美的隽永并重新选择热爱的态度;五是有课程开发的能力与成就;六是用有意味的言说,将孩子们引向芬芳的花丛;七是从不掩饰自己知识的有限性。
讲两个故事——
故事一,2014年某日上午,终于有时间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我的两名学生,因到底不适应住宿制生活,本学期分别转到“四中”和“江南学校”,但她们上学期“行舟文学社”的奖章、奖品还没拿到,一名是“船长”、一名是“大副”哦,还有“行舟练笔”本。我答应送到她们新学校,今天偿愿了,她们很高兴,我自然也十分欣慰。
故事二,我去了“一外”,“镇外”15班的课交给了梁老师,她刚才打电话问我:“今天学生拿到练笔本,为什么那么兴奋?学生写练笔应该很痛苦的。还有,我让他们换本子,他们不愿意,那本子(我买给孩子们写“随笔”的)似乎很神圣!”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骄傲、只是难过,我知道,孩子们留恋的是我们在一起欢笑的日子,这个,你不懂的!
故事三,布丰的《松鼠》第一段概括了松鼠的特征:漂亮、驯良、乖巧。我问学生三者顺序可否调换。为了更加形象说明“不能调换”,我以自己为例,王老师外表特征是“漂亮”。全班“切”声不断;再说我内在“驯良”,有学生当场呈呕吐状;三说我特点是“乖巧”,全班爆笑,有不忍者,几欲先走!
故事四,课堂,刘忞同学读《我们的家的男子汉》中把某句“男子汉”“当实在不能吃了的时候,便吃自己的大拇指”读成“便吃‘了’自己的大拇指”。全班愕然,旋大笑不止,我只好敲击桌子维持秩序,一下课,孩子们继续爆笑……
我要说的是,孩子们在课堂随意插嘴不是为“活跃气氛”,而是基于如下考虑:一是我们是平等的双方,插嘴是孩子们的基本权利。二是,课堂的常态不应是“静”,而是“动”,思维的灵动,并通过言语外显。三是“插嘴”不是讲“废话”,偶尔不算,“插嘴”的本质是课堂的参与。四是,基于是,孩子们包括回答问题,一律不用“起立”,而是“坐而论道”。
马:7.你对当下的语文教学如何评价?
王:总体情况并不乐观,主要表现:语文教学课件基本靠下载;文本解读基本靠教参;提高学生成绩基本靠默写;作文教学基本靠天收;提高文学素养基本靠《读者》;八小时之外基本靠“非诚勿扰”;幽默感基本靠手机里的段子;理论修养基本靠高中时语文老师的身教;管纪律基本靠“吼”;论文基本靠下载。
马:8.谈谈你的阅读历史与现状。
王:我的阅读历史分成四个阶段:一是读教参阶段,主要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二是读随笔阶段,2000年后的七八年间;三是读教育名著阶段,2008年后几年;四是近年,主要精力放在语文专业阅读上了。四个阶段,似乎是一个微缩的改革开放后教师阅读路径图,似乎也在证明着教师成长的阅读史,从通识走向专业。
如今我的阅读已经形成自己的、成体系的资源。如,文本的资源有“标配类”、教育理论、教育理念、心理学、专业发展、教育管理学、文学类、综合类、电影等类别的200本以上。杂志资源每年订阅不下10种。还有网络资源:中国知网、壹学者、10种以上公众号微信号等。之所以成体系,是基于认知结构完善故。
马:9.“苏语五人行”在你的生活里,扮演什么角色?你是否还参与了其他“发展共同体”?
王:我们是个“自组织”,我们“来自民间、自发组织、自由平等、志同道合”;我们“草根品质、 聚同存异、情系公益、砥砺前行”;我们“坚守常识、旨归语用、依托课程、语文化人”。于我个人而言,有两个关键词:温暖、砥砺。
有太多的“发展共同体”“诚邀”我加入,均婉言拒绝。对于很多“群”将我设置为“专家”,本“专家”只是个“潜水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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